社論--英國保守黨勝選的兩面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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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月六日英國舉行近五十年來最大型的選舉，這場選舉雖以地方議會為主，選舉結果卻深刻影響大英聯邦的未來，或將成為脫歐後英國國家走向的試金石。

執政的保守黨大獲全勝，不但較上屆多取超過二百個地方議會席次，還在唯一一場國會議員補選中，攻下自一九七四年就是工黨囊中物的席位。保守黨獲勝一大主因是英國疫苗接種快速，疫情控制較歐盟各國佳，讓首相強森振振有詞地說，多虧英國脫歐才能以不同方法進行抗疫。而即使脫歐有利於英國靈活應對疫情，諸多後遺症事實上並沒有消失，且在選後再度籠罩英國，那就是蘇格蘭獨立問題。

力主蘇獨的蘇格蘭民族黨（SNP）在這次議會選舉中斬獲六十四席，只差一席就過半。由於同樣支持獨立的綠黨拿下八席，意味獨派能夠攜手組成執政聯盟。蘇格蘭首席部長兼SNP黨魁斯特金已表明，將於二○二三年推動第二次獨立公投；若保守黨政府採取法律行動阻止，SNP將跟綠黨結盟，在議會推動獨立公投。

二○一四年蘇格蘭舉行首次獨立公投，結果百分之五十五反對，百分之四十五贊成，獨立被否決。箇中一大原因是蘇格蘭主流民意是要留在歐盟，如果離開英國，蘇格蘭未必還能留在歐盟。然而英國在二○一六年通過脫歐公投，讓蘇格蘭的留歐派十分失望，當年反對蘇獨的理由，如今卻成為支持蘇獨的最有力依據。而當英國還是歐盟成員時，歐盟自然不會輕易讓獨立後的蘇格蘭加入，但英國既然已經脫歐，歐盟也就不再有顧忌。由此可見，英國脫歐恰恰是蘇格蘭脫英的助燃劑。

英國脫歐，同樣也讓北愛爾蘭脫英的可能性大增。今年一月英歐貿易協議生效後，在貨物進出口方面，北愛跟留在歐盟沒有分別，貨物穿越愛爾蘭邊境時不需要檢查，反而進出英國其他地區需要邊檢，無形中削弱了北愛跟英國的關係。另一方面，由於北愛的新教徒，很多具有蘇格蘭的背景，他們在文化認同上親近蘇格蘭多於英格蘭，地理上北愛跟蘇格蘭西部只相距不到四十公里，一旦蘇格蘭成功脫英，北愛就更有理由也離開英國。

本月三日是北愛成立一百年紀念日，但是北愛卻沒有太多歡欣氣氛，紀念日前夕還發生街頭騷亂。主張和愛爾蘭統一的民族派和堅持留在英國的聯合派，雙方對立持續數百年，好不容易一九九八年民族派、聯合派和英國及愛爾蘭政府四方簽署「貝爾法斯特協議」，衝突終於告一段落。但現在隨著英國脫歐繼之以蘇格蘭脫英的蠢蠢欲動，北愛可能再度爆發大規模衝突。難怪愛爾蘭學者說，SNP對英國的威脅大於愛爾蘭共和軍（IRA），因為蘇格蘭一走，將有骨牌效應，把整個英國給拆散掉。

這場選舉表面上保守黨大勝，英國輿論甚至認為，以強森現今的氣勢，很有可能超越「鐵娘子」佘契爾夫人十一年半的執政期。然而蓄勢待發的蘇格蘭「脫英入歐」，乃至連鎖效應下北愛的「脫英入蘭」，卻已成為大英聯邦的不定時炸彈，隨時可能爆發。保守黨之勝會不會反成英國之失，正是這場選舉最值得深思之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