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岸的人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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去年台灣人口首度負成長，美國中情局更預測今年台灣生育率將是全球最低。無獨有偶，中國大陸人口問題近來也備受關注，兩岸同時出現生育率低及人口老化問題，是半個世紀來罕見的現象。

人口問題既重要又複雜，關係到個人、家庭、以至於社會、國家的發展，因此兩岸過去都有一套根據自己實情的人口政策。大陸人口全世界最多，早在一九五七年，北大校長馬寅初就提出他的「新人口論」，主張必須控制人口，否則經濟無法負擔。但毛澤東堅持「人多好辦事」，馬寅初遭到無情批判，大陸人口因此從六億多增加到一九八○年的九點八七億，而有「錯批一個人，多增三億人」的說法。

同一時期的台灣，政府為了「反攻大陸」鼓勵生育，有所謂「增產報國」之說。一九五八年台灣人口突破千萬，隔年曾任北大校長、時任農復會主委的蔣夢麟召開記者會，高聲疾呼節育的必要。兩位前後任北大校長，在同一個時間點隔海就人口問題提出相同的主張，不同的是馬寅初因言賈禍被批被鬥，蔣夢麟的主張則在引起熱烈討論後，最終成為政府政策。

一九六四年台灣全面推行「家庭計畫」，提倡「兩個孩子恰恰好，一個不算少」，有效地緩和人口增長。不過台灣推行節育太成功，一九八四年人口凈繁殖率已經降到人口替換率以下，所以從一九九○年開始，政府又推行新家庭計畫，鼓勵年輕人多生、早生，但收效有限，人口漸漸成為國安問題。為了搶救「世界倒數第一」的生育率，行政院最近祭出五大利多，希望達到催生效果，但在遲婚﹑晚生甚至不生的社會環境下，恐怕難以樂觀。

反觀大陸，直到一九七三年文革後期才全面展開計畫生育，並於一九八○年實施一胎化政策。 大陸儘管錯失了遏阻人口增長的時機，多生出來的幾億人口，卻為二十年後的改革開放儲備豐富的勞動力資源。而大陸嚴厲推行一胎化，固然有效遏阻人口增長的速度，卻也留下許多後遺症，包括男女比例失衡、處罰超生惹怨、人口提前老化等。因此二○一六年大陸全面開放二胎，但只在隔年發揮催生效果，二○一八年新生兒總數又下降二百萬人。

今年恰逢大陸十年一度人口普查，根據最新數據，二○二○年大陸總人口達十四億一千一百七十八萬人，比二○一九年多出一千一百七十三萬人。不過同一數據庫顯示，去年大陸出生人口僅約一千二百萬，比二○一九年少了二百六十五萬，結果總人口卻增加了一千一百七十三萬。由於這次國家統計局並沒有公布去年的死亡人口數據，整個拼圖缺少關鍵一塊。另一方面，去年大陸六十五歲以上人口激增一千四百六十一萬人，較二○一九年的增量九百萬人提升超過百分之六十，這個數字也偏離常規軌跡。

無論如何，大陸人口危機的速度和規模似乎比想像來得更快和更大，這將造成一連串影響。生育率下跌意味勞動人口減少，長遠必然影響經濟發展，導致經濟產能下滑，政府稅基流失；另一方面，老年人口比重提高，又會增加養老成本，同樣不利於經濟成長，這將使大陸更難在經濟總量上趕超美國。

世界情勢變遷急速，在劇變的時代，出生率的高低，人口成長的正負，對長遠的未來，是福是禍尚在未定之天。我們只能以智慧與開放的態度做出暫時的決策來因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