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歷史趣聞】雅集聚餐辦粥會

admin

文／王文隆

學生時期，每周都必須有一節課會闢出來，所有學生集合開周會，由師長在司令台上講演或是宣達事宜。這是周會，一周一會。但在台灣，還有另一個同音的「粥會」，這也是聚會，但性質不大一樣，這是大家聚在一起喝粥的集會。

雖說是大家聚在一起喝粥，但這個粥會可不一般，源頭要溯自民初了。一九二二年的上海，文人名士匯聚，其中有一群人，每隔幾天就到南京東路上的「一樂天茶館」喝茶聊天。這群人包括了著名的佛教居士丁福保、黨國大老吳稚暉，以及錢化佛、莊蘊寬、蔣維喬、裘葆良等人。由於丁福保偏愛夜粥消夜，因此眾人便配合他，自一九二四年一月十三日起，每星期一晚上，由丁福保在白格路自宅備上一鍋粥，搭上四碟小菜，就成了最早的粥會，又稱為「星期一會」，恰使粥會一如周會。由於粥會開在上海，後人便稱之為上海粥會。

這個粥會，「弗尚虛禮，不迎客來，不送客往，賓主無間，坐立無序，直率為約，簡素為具，代飯以粥，代茶以水，閒談古今，靜玩書畫，不言是非，不論官事，行立坐臥，忘形適意，冷淡家風，林泉清致，道義之交，如斯而已。羅列腥氈，周旋布置，內非真誠，外徒矯偽，一關利害，反目相視，此斯俗交，吾斯屏棄」。因此沒有章程，不成組織，毋須會費，不事迎送，會眾自由參加，毫無拘束，和一般民間團體大不相同，但卻凝聚力十足。

有參加過粥會的人描述道，會場裡長幼畢集，士女雜坐，有畫師，有書家，有詩人，有詞客，有岐黃之流，有鑒賞之輩，可謂濟濟多才，翩翩裙屐，來賓必署名於冊，並居址及生年月日亦詳列焉。在于右任的招朋引伴下，吳稚暉、李石曾、楊森、蕭贊育、丁慰慈、鄭彥棻等紛紛加入，成為一個文人雅士共聚一堂，喝粥暢論天南地北、互賞詩文、書畫、曲藝、金石的文化沙龍。

吳稚暉為粥會立的宗旨，下了一個極佳的註解：「閒話家常、笑談古今。」這個看似閒雲野鶴般的鬆散組織，在上海卻絃歌不輟，直到一九四一年因上海公共租界遭日軍攻占淪陷方止。

一九四四年，吳稚暉在陪都重慶，與丁福保侄子丁錦、顧毓琇等名流，假丁家在春森路的宅子裡重啟粥會，人稱重慶粥會，傳承上海粥會的精神。這般雅致在抗戰結束後卻又受到國共內戰的衝擊。

一九四九年，政府遷台，由於丁福保滯留大陸，加以遷台初期局面不穩，而吳稚暉又於一九五三年十月底仙逝，粥會在台遲遲未復。直到一九五八年冬，吳稚暉逝世五周年後，有一天吳稚暉的弟子狄膺在鐵路招待所下樓時，忽然轉頭對同行的沈映冬提到，「吳先生對粥會有期待，現在是我們設法促其實現的時候了。」就這樣，台北粥會在狄膺與沈映冬合力下，開始籌備復會。

為了籌措會館的建設經費，年逾六十的狄膺出面鬻字籌款，終在風景秀麗的碧潭邊上修一竹屋，作為粥友聚會會所，於一九五九年開始重啟粥會，名家如葉公超、郎靜山都曾參加。

台北粥會同樣雅集會友，偶有粥友帶上近日的書畫金石，供會眾賞析，「鬥畫不鬥嘴」，使得喝粥也喝出文藝氣息。而今，台北粥會已然更名為中華粥會，粥友及其後人早已開枝散葉，於全球各地成立相類的粥會組織，傳承上海粥會的藝文精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