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秋雜論】 吾丘壽王始得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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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王兆貴

諂媚，也叫阿諛奉承，就是現在人說的拍馬屁。這雖然是一種令人不齒的行為，自古而今卻都在上演。就像《笑笑錄》中那個故事，給人「戴高帽」的動機與目的儘管大致相同，但在手法上還是有高下之分。

漢武帝時期，汾陰地方得一寶鼎，武帝將其供於宗廟，藏於甘泉宮。群臣都來恭賀陛下喜得周鼎。唯獨吾丘壽王說，這不是周鼎。漢武帝聽了，反問他說，群臣都以為是周鼎，而你獨以為非，為什麼？能說出理由就免你一死。

壽王回答，我怎麼敢無故推定呢？我聽說，周朝的德政始於后稷，歷經公劉、公亶父，成於文武，顯於周公，感天動地，出世大鼎，所以名叫周鼎。漢自高祖繼周，德政昭明，布恩施惠，天下歸心，到了陛下您這裡，功德愈盛，天瑞並至，珍祥畢現。當年秦始皇親自到彭城去尋找寶鼎而不得，於今卻自動現身，此乃天祚有德與漢，是漢鼎而非周鼎。武帝聽了稱善，群臣皆呼萬歲。當日，武帝賜壽王黃金十斤。

這件事，在《漢書》、《說苑》、《資治通鑒》等史籍中均有記載，當非虛構。問題是，壽王拍馬屁的手法不見得有多麼高明，不過是先抑後揚、欲揚故抑而已，以雄才大略著稱的漢武帝，竟然也被拍暈了。如此看來，拍馬這種技倆，對於高高在上者流頗為奏效，即便是帝王將相也會醉心於歌功頌德而不能免俗。

據《漢書》記載，壽王乃西漢趙地人，複姓吾丘（即虞丘），字子贛。年輕時，因精通「格五」（類似五子棋）奉詔入京，皇上令他師從董仲舒研讀《春秋》。因其聰明好學，升為侍中中郎，後因犯法被免職。吾丘上書謝罪，先後請求黃門養馬、戍邊御寇，均未獲准。後來，又上疏隨軍進擊匈奴。皇上問他情狀，因對答良善，又被召為郎官。

就在他升遷之際，東郡盜賊蜂起，皇上任他為東郡都尉兼太守。然而他到任後無起色，皇上在〈詔賜壽王璽書〉中質詢說：「你在我面前論及韜略超群拔俗，就任後卻無建樹，是什麼道理？」吾丘謝罪，辯明緣由。在他徵調宮中為光祿大夫侍中後，丞相公孫弘上奏說，盜賊之所以難以制伏，是因為民間私有弓弩太多，因此他主張禁止百姓持有弓弩，結果被吾丘引經據典的一席話給駁倒了。後來，還是因事獲罪被殺。

吾丘究竟死於何罪，《漢書》並沒有交代。從史籍記載來看，吾丘是個很聰明的人。但是，就像楊修等人的結局那樣，聰明反被聰明誤。也許正是因為頭腦靈活，能言善道，賣弄小聰明，才導致了他人生起伏不定，一波三折，以致不得善終。南北朝吳均在〈行路難〉中寫道：「吾丘壽王始得意，司馬相如適被申。大才大辯尚如此，何況我輩輕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