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是觀史】蘇東坡與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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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余遠炫

蘇東坡的飲食生活並不複雜，貶官後生活困苦的他，得縮衣節食過日子，所以在飲食上做了些限制，吃多了預算不足，下一餐就難過日。他還精算每天要花多少錢，每月要開銷多少，並把錢分成三部分，審慎使用。

在苦難的時刻，蘇東坡卻對賞竹情有獨鍾，他有個表哥叫做文同（字與可），是一個很會畫竹子的文人。文與可在當洋州（今陝西洋縣）知州時，曾畫了一幅當地篔簹谷裡遍地生長的偃竹送給蘇東坡。蘇東坡後來寫了一篇〈文與可畫篔簹谷偃竹記〉的文章紀念這段情誼。

在這篇文章中，蘇東坡說：「畫竹必先得成竹於胸中，執筆熟視，乃見其所欲畫者，急起從之，振筆直遂，以追其所見，如兔起鶻落，少縱則逝矣。」

文與可畫的竹子與眾不同，畫得既快又好，他畫的竹子以深墨為面，淡墨為背，用墨色深淺呈現竹子的樣態，也讓文與可的畫與眾不同，並開創了湖州畫派的風格。而文章中的「胸有成竹」、「兔起鶻落」也成為後世熟悉的成語典故。

蘇東坡貶官到黃州之後，除了開墾東坡與雪堂，他也寫了知名的〈東坡八首〉詩詞，其中有一首，就是懷念表哥兼知己好友文與可。

原來文與可在蘇東坡被貶黃州前的宋神宗元豐二年（一○七九）去世，他回想表哥送他的竹畫，也回想當年寫的文章，那篇文章是在晒書的時候，偶然看到文與可畫的墨竹，思緒飄蕩因而寫下文章紀念。

當年文與可與妻子讀到蘇東坡寫來的詩，忍不住噴飯，笑了出來。這首詩〈篔簹谷〉是這樣寫的：「漢川修竹賤如蓬，斤斧何曾赦籜龍。料得清貧饞太守，渭濱千畝在胸中。」蘇東坡說表哥這麼會畫竹，是因為他胸中有竹，他把千畝地的竹子都吃光了藏在胸中，難怪這麼會畫。蘇東坡想起表哥，是親人也是知己。

「寧可食無肉，不可居無竹，無肉令人瘦，無竹令人俗……」，蘇東坡與文與可，一個擅長畫竹，畫竹時全神貫注，心無旁騖；一個寫竹說竹，讚歎著竹子的高潔。即使在窮困的環境，也不諂曲，真可謂當代雅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