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借古鑑今】 不用申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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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嚴陽

在古代，天現彩雲，地出甘泉，庭中生芝，禾生雙穗等，都被視作吉祥的徵兆，俗稱「祥瑞」。而一旦出現「祥瑞」，那麼，臣下往往會藉機向朝廷上奏進表，以示祝賀，做皇帝的則因為心花怒放而予以臣下賞賜。但是，也有人對於這樣的做法大不以為然，如唐太宗李世民。

唐人吳兢的《貞觀政要．卷十．論災祥》記載，貞觀六年（六三二），針對眾人以祥瑞為美事頻繁上表賀慶，唐太宗表示，只要天下太平，家家戶戶富足美滿，即使上天沒有祥瑞之兆，也可比堯、舜的清明之治了。如果老百姓窮困不堪，夷狄等少數民族又侵犯中原，縱然滿街都長著芝草，苑囿中有鳳來棲，這樣的時代與桀、紂時又有什麼差別呢？後趙的石勒以及隋文帝，都很相信祥瑞，甚至有人因此而製造祥瑞，這些事例在他看來十分可笑，因此下令「自此後諸州所有祥瑞，並不用申奏」。

唐太宗對於祥瑞的認識和做法，如果是在今天，根本不值一提，這是因為現今科學昌明，封建迷信之說早已失去市場。但是，唐太宗可是一千多年前的古人，而且還是帝王，而在當時，君王利用「祥瑞」製造虛假繁榮景象，證明其治國理政的成效乃至執政的合法性等，真的是太過尋常了。唐太宗非常可貴的一點，他高度重視民生，強調百姓的福祉等更為實際的東西，並將百姓崇敬國君如天地、愛之如父母，樂意接受國君之人的號令，視為更大的祥瑞。

以今日科學來說，天現彩雲、地出甘泉等，純屬地理或氣象等方面的偶然現象；而庭中生芝，禾生雙穗等，則應該與基因突變有關。古代很多人不懂這些道理，或許某些人也許懂，卻別有用心、曲意逢迎，因為一旦能騙得皇帝開心，那麼，他們是有可能得到實質的賞賜，甚至提拔重用。所以，在「祥瑞」之說氾濫成災的背後，我們應該看到「上有所好，下必甚焉」的效應。或者說，乃是因為太多的皇帝喜歡這一套，所以，激發了臣下乃至民間無比的想像力與上奏進表的熱情。

唐太宗顯然有別於前代的皇帝，他在「祥瑞」的問題上表現出非比尋常的理性與睿智，在他眼中，後趙的石勒與隋文帝之類對祥瑞情有獨鍾之人，不過是笑話，這些人最終會被歷史的潮流所淘汰。

既然如此，申奏之類的情形，有什麼意義？所以，他下達了今後如有類似祥瑞「不用申奏」的命令。而透過這一命令，我們不難想像唐太宗為什麼能夠成為千古一帝──他的思惟真的與眾不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