社論--美中脫鉤與供應鏈彈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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近月來美中關係緊張升溫，美國宣布限制對中國大陸半導體和其他科技的出口、兩國軍艦在南海互別苗頭、北京制定港版國安法導致華府撤消香港特殊待遇地位與眾議院通過《香港自治法》反制，以及兩國在台海周圍展示軍力加劇緊張局勢，再加上疫情對美國造成的巨大損害，對「中國愈來愈感憤怒」的川普揚言，不排除與中國完全脫鉤，欲斷絕這兩個全球最大經濟體之間盤根錯結的經濟聯繫。

然而數據顯示美國很難完全與大陸脫鉤，據路透引述美國人口普查局報導，四月美國對大陸的出口增至八十六億美元，同月美國對大陸進口增至三百一十一億美元。美國四月對大陸的黃豆出口增至四十二萬三千八百九十一噸，比三月多出一倍以上。在投資方面，今年第一季美企已宣布的對陸直接投資達二十三億美元，雖略低於去年同期，但顯示美企並未大幅減少在大陸的活動。

然而，這場全球經濟危機確已迫使西方和亞洲各國政府亟力說服自家企業將製造從大陸移出，除了川普對美國企業的威脅利誘外，歐洲對供應鏈自主權的政治熱情也在逐漸增強，例如，法國總統馬克宏日前宣布將在醫療設備生產方面爭取「完全獨立」。在中印邊境軍事衝突引爆印度抵制大陸產品的推波助瀾下，新德里當局積極推動吸引國內外供應鏈遷至國內的政策，而日本不久前也提撥了二十二億美元，鼓勵製造業者從大陸移回國內。

但企業要移回供應鏈或是遷至大陸以外地區仍充滿挑戰，許多正在遷移的公司已注意到很難複製在大陸的生產能力，因為大陸多年來已打造了一個完善的供應鏈網路，使各種規模的供應商能無縫進行大規模協作，大陸還提供大量穩定的勞工，他們訓練有素且能操作複雜機械。

在這種情況下，企業將如何因應？最好避免採取完全依賴或大陸脫鉤的僵化二元做法，反之，應保持靈活並於必要時在大陸和其他國家之間進行戰略性轉換，以追求供應鏈的彈性。這可從三方面著手，首先，企業可投資打造多種來源的供應鏈網路，包括建立替代供應商網路以防萬一，這些供應商可在大陸或其他地區發生特定中斷事件（例如此次新冠危機）時啟動，而且這些替代網絡應分散在各地，以避免在危機期間發生供應鏈中斷。

其次，企業還應投資循環供應鏈，做為主要或替代供應鏈網路的一環，循環供應鏈可使企業重複使用廢棄的材料並重新製造後轉售。透過此流程，就算原物料價格波動時也能將成本維持在低檔。再者，是使所有供應鏈網路具有最大能見度，方能預測來自大陸或其他地方的中斷，並在必要時迅速切換至其他供應鏈網絡。例如有些企業正利用區塊鏈等科技建立供應鏈的能見度。區塊鏈有助於建立完整、可靠且無法更改的查核足跡，可追蹤從生產到交貨的資料，企業可據此快速辨識將遭破壞的特定供應鏈，並啟動替代供應鏈。

也許，將來中美關係與全球化的前景未如現在悲觀，但國際政治與經濟情勢瞬息萬變，做好準備總比沒做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