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詞探源】鮮卑秀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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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龔敏迪

《楚辭．大招》有句：「小腰秀頸，若鮮卑只。」漢人王逸註：「鮮卑，袞帶頭也。言好女之狀，腰支細少，頸銳秀長，靖然而特異，若以鮮卑之帶，約而束之也。」用腰帶約束腰肢可以，約束頸脖則講不通。《後漢書．鮮卑傳》云：「鮮卑者，亦東胡之支也，別依鮮卑山，故因號焉……漢初，為冒頓所破，遠竄遼東塞外，與烏桓相接，未常通中國焉……」，建武二十五年，「鮮卑始通驛使。」然而，鮮卑又作師比、犀比、犀毗、胥紕……，而「鮮卑腰帶」早已名聲遠播，《戰國策．趙策二》趙武靈王：「遂賜周紹胡服衣冠、具帶、黃金師比，以傅王子也。」《東觀漢記·鄧遵傳》：「遵破諸羌，詔賜遵金剛鮮卑緄帶壹具。」緄帶即袞帶。《漢書．匈奴傳》也有「黃金犀毗」，孟康的註解是：「要中大帶也。」張晏又說：「鮮卑郭洛帶，瑞獸名也。」

白鳥庫吉的《東胡民族考》中通過繁瑣的考證，得出結論：「鮮卑二字，僅祥瑞之義，既非指帶，亦非指鉤明矣。然因附於帶上之鉤，其一面刻鏤鮮卑獸之形，故通常遂稱此帶或鉤曰鮮卑耳。」所以有人認為：「鮮卑，是瑞獸帶扣的習稱。」上海博物館收藏有白玉袞帶鮮卑頭，背面有銘文：「庚午，御府造白玉袞帶鮮卑頭，其年十二月丙辰就，用功七百。」還有監造官名：「將臣范許、奉車都尉臣程涇、令奉車都尉關內侯臣張余。」奉車都尉是漢武帝元鼎二年所置，掌管禦乘輿車等，瑞獸即此瑞獸之名。

鮮卑族源於蒙古，而錫伯族是其後裔，他們都尚白，今蒙古腰帶「鮮卑頭」用白銅制，而錫伯族仍稱瑞獸為「鮮卑郭洛」，把音譯的鮮卑郭洛拆分成鮮卑、郭洛，是漢語習慣，因此，郭洛帶就是鮮卑帶，白玉鮮卑頭是帶鉤上的瑞獸裝飾。瑞獸長首、長角、彎頸，這才是白而細長的鮮卑秀頸。吳語也有「郭洛斯白」，形容臉色蒼白。織帶上還有金飾，所以稱為「黃金師比」，鮮卑郭洛是瑞獸名，鮮卑郭洛帶是帶名，註釋者把兩者混淆了，所以愈解釋愈讓人糊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