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堂鐘聲】 風華絕代的女校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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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李胤霆

《全唐詩》蒐羅四萬八千多首詩，其中不乏女詩人作品，而並稱「唐朝四大才女」、「大唐女冠三傑」與「蜀中四大才女」的薛濤，計有約九十首詩被收錄，是唐朝女詩人中作品留存最多的。

才華洋溢挽救生計

薛濤幼時隨被貶的父親薛鄖居住成都，她俏麗、慧黠、精音律，喜愛讀書與寫作，深得父親喜愛。《名媛詩歸》記載薛濤八歲時，聽見父親望著庭院的梧桐樹吟道：「庭除一古桐，聳幹入雲中。」立刻回應：「枝迎南北鳥，葉送往來風。」使父親一方面欣慰她才思敏捷，一方面因句中的應酬忙碌，而對她的前景面露憂慮。

父親的擔憂，彷彿是種哀愁的預感。薛鄖在薛濤十多歲時病逝，能為文作詩、工書法、懂歌舞音律的薛濤，為了生活加入樂籍。作為成都府的一名官妓，必須與人逢場作戲，她幼年時隨口吟出的「送往迎來」，好似對自己一生的預言。

欲封校書名噪蜀中

任劍南節度使的韋皋賞識薛濤才情，常召她入府侍酒賦詩，也讓她處理一些文書工作，還想奏請朝廷授予薛濤「校書郎」的官職，雖沒能成功，蜀中人人已尊稱她「女校書」。

後來，薛濤得罪韋皋，被遣至接近吐蕃的松州，途中寫下十首離別詩（統稱「十離詩」），委婉道出被厭棄的悲切、冤屈；及〈罰赴邊有懷上韋令公〉二首，以自身和韋皋的角度，表達對邊塞生活的看法。當韋皋讀到這些詩，馬上又召回薛濤，由此可知，薛濤的才高及善於處世。

韋皋死後，武元衡至成都任職，亦傾慕薛濤風采，助她脫離樂籍，不過，歷任節度使至成都赴任，依然會尋訪薛濤。而且，詩人王建、張籍、劉禹錫、白居易、元稹等也都和薛濤有唱酬往來，王建的〈寄蜀中薛濤校書〉：「萬里橋邊女校書，枇杷花裡閉門居。掃眉才子於今少，管領春風總不如。」直言薛濤才氣縱橫。後人也以「掃眉才子」比喻精通文學的女子。

當時，薛濤為便於與人詩文交往，命造紙匠做小箋，又從紅花取得染料，加進膠質調勻，一遍一遍塗抹，一張一張疊壓，將小花瓣灑在小箋上，製成紅色的彩箋，再將詩作於其上，成了風靡文壇的「薛濤箋」。此箋流傳至今。

愛情路空結同心草

在薛濤輝煌的交友名單中，元稹是她的戀人。三十多歲的元稹，奉命出使時特意拜會薛濤，深深為其才貌吸引，寫下多首纏綿悱惻的情詩追求，兩人旋即陷入熱戀。這段至少相差十歲的姐弟戀，轟動文人圈。

不久後，元稹調離四川，兩人以詩寄情，又往來了一段時日。然而，元稹實是風流才子，生活中不乏美人相伴，慢慢地音訊全無了。薛濤的〈錦江春望詞．其三〉：「風花日將老，佳期猶渺渺。不結同心人，空結同心草。」表露著年華日衰，卻盼不到良人歸來的幽怨哀傷。白居易得知時，還贈詩暗示，望薛濤別再痴心等候呢！

等不到元稹的薛濤，看淡世情，換上一身道袍，和名士們漸漸疏遠，在她所建的吟詩樓中，有詩箋相伴，安詳的度過了晚年。

薛濤風華絕代，懂得以自身優點爭取出路，在看盡絢爛後，也甘心歸於平靜，使她是唐代四才女中，唯一長壽、善終的。她的清醒與隨遇而安，或者，正可為我們想安然維生的表率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