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品讀名著】 林妹妺的不安
文/楊奕成清人姜祺為林黛玉題詩曰:「脈脈含情苦未酬,盈盈欲淚搵還流。啼鵑哀雁憨鸚鵡,銷盡秋窗雨露愁。」這首小詩雖已道出任何的聲響都會牽動她的情思,惹得她愁恨綿綿,但她「真正」的愁到底所從何來?
且看第十七回,寶玉剛從大觀園通過父親賈政的試才回來,她見他身邊佩物一件無存,便道:「我給的那個荷包也給他們(小廝)了?你明兒再想我的東西,可不能夠了!」立刻把做了一半的香袋拿來用力絞。內心的小劇場上演──我送你的荷包,你輕易的給人,可見你平日待我都是虛情假意的!
還有第二十二回,湘雲直言那演小旦的長得像她,她見寶玉向湘雲使眼色,便又羞又氣,完全不聽解釋,且笑道:「我也不知為什麼緣故。我原來是給你們取笑的──拿我比戲子取笑。」又道:「她原是公侯的小姐,我原是貧民的丫頭,她和我頑,設若我回了口,豈不她自惹人輕賤呢。是這主意不是?」咄咄逼人的態勢,讓寶玉百口莫辯。而內心的小劇場上演──寶玉啊!原來你對我的愛是慈悲,是施捨,是可憐我寄人籬下。
再看第二十六回,晚飯後她去尋寶玉,見寶釵卻捷足先登。她等了一會兒去叩門,孰料晴雯怒道:「都睡下了,明兒再來罷!」她再叩門一次,晴雯更使性子道:「憑你是誰,二爺吩咐的,一概不許放人進來呢!」聞言,她不覺氣怔。內心的小劇場上演:「雖說是舅母家如同自己家一樣,到底是客邊。如今父母雙亡,無依無靠,現在他家依栖。如今認真淘氣,也覺沒趣。」
細細審視前述三件事,發現黛玉只要人我之間的相處出現摩擦時,不待求證,內心的小劇場便開始上演,且劇情絕對是百分百的自貶。
然而,事實一旦揭曉,往往與她的武斷認定相違背。其實,那荷包寶玉一直把它珍藏在衣領內的。而寶玉向湘雲使眼色,「原為她二人,怕生隙惱,方在中調和」。至於晴雯不開門,是因她正和碧痕拌了嘴,先是把氣移到久坐不走的寶釵,再牽怒到她的身上。
由此足見,黛玉習慣性的遇事便悶在心裡,以致她憑添了許多心病及莫名的恐慌。這些都是不愛惜自己,也是傷害與他人關係的表現。
胡適曾說:「大膽的假設,小心的求證。」雖然遇事時,大膽的多方假設,有助於我們找出真相;但過程中也別忘了「小心求證」。而求證最佳也最迅捷的方式便是與當事人好好坐下來談,說清楚講明白,不但省去猜疑的時間,也避免自己輕易對人性失望。
因此,「小心求證」是黛玉應該學習的,也是遇事便像個悶葫蘆的人該學習的。勇敢地把自己的不安向對方表達,讓對方有申明的機會,這才是珍惜彼此的情誼。若是不聲不響地離去,對方必然會產生與寶玉一樣的心理:「誰知你總不理我,叫我摸不著頭惱,少魂失魄,不知怎麼樣才好。就便死了,也是個屈死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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